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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新闻

时隔半个多世纪,喜马拉雅鱼龙再现真容
——西藏珠峰地区三叠纪鱼龙化石考察记

发表日期:2023-05-17来源:放大 缩小

  世界沧海桑田的变迁已广为人知,而在“世界屋脊”的珠峰地区,乘着青藏高原第二次科学考察的东风,昔日三叠纪海洋霸主-喜马拉雅鱼龙化石的再次发现,为了解地壳板块运动和生命演化历史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青藏高原是开展地球科学和生命科学研究的热点地区,它如何隆起成为今天的“世界屋脊”?它曾怎样影响高原和周边地区的生态环境?生物又如何响应如此重大的地质、环境事件而演化?这些科学问题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古生物研究者登上高原,孜孜以求在此寻找答案。而珠峰地区发育着从古生代到新生代早期的基本连续的特提斯洋的海相沉积地层,更为了解古特提斯洋的海洋生态和海洋生物多样性演化提供了宝贵的窗口。 

  中生代恐龙制霸陆地,鱼龙则称雄海洋,鱼龙是生活在中生代海洋里的一类已经灭绝的水生爬行动物。不过,它们的出现比恐龙还早了好几十个百万年(恐龙生存时限是晚三叠世-白垩纪末期,鱼龙是早三叠世-晚白垩世早期),且在距今2亿多年前的海洋中演化出长达十多米的巨型身躯,是生命演化史上最早出现的巨大体型的脊椎动物,也是名副其实的中生代海洋霸主。 

  但这些三叠纪的海洋巨无霸,留存于世的化石记录并不多,尤其是晚三叠世中晚期,仅在世界上极少数几个地区有化石发现,分别是北美大陆西缘、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地区和中国的喜马拉雅山地区,古生物学者对它们的了解依然非常有限。而西藏的喜马拉雅鱼龙由于化石材料非常稀少,这种世界屋脊上的古海巨龙,显得尤为神秘。 

  喜马拉雅鱼龙是上世纪6070年代青藏高原科考,特别是珠峰和希夏邦马峰登山科考中发现的。当时的科考人面对的是交通不便、装备简陋、自然环境艰苦种种困难等,老一辈的古生物学家们克服万难,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四大发现-喜马拉雅鱼龙、中华旋齿鲨、三趾马和高山栎。这些发现既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标志性科考成果,更是在特殊环境下镌成的青藏科考的精神象征,也为后续的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奠定了基础。 

  当年的野外科考虽然在聂拉木和定日两个地点发现了鱼龙化石,但均是分散的骨骼,包括了少量头部骨头及较多的头后的肋骨和椎体,且受采集和运输条件的限制,仅有少量材料被运回到北京的实验室,最后能供科学研究的材料比较有限。由于文革后期科研停滞等因素的影响,1972年报道的鱼龙材料中,有一些未得到妥善的保管,目前我们能看到的喜马拉雅鱼龙的骨架仅是上、下颌的部分骨骼和单个的椎体(见附图)。此外,收藏于北京自然博物馆中的采自定日的部分材料也很零散。鉴于此,国际古生物学界对喜马拉雅鱼龙是否真的存在抱有一定的怀疑,且基于材料限制,对这一类群的了解非常局限。 

  虽然材料有限,但已有的材料,特别是比手掌长度还长的牙齿和接近甚至超过飞盘大小的椎体却足见喜马拉雅鱼龙的巨大体型。牙齿的牙冠部分高度达6厘米、宽度达4厘米,两侧具刃,无疑指示了喜马拉雅鱼龙定是一类凶猛的海洋掠食者。这一超大型的鱼龙(推测有15米长)也因具有锋利且巨大的牙齿,被认为是历史上曾经存在的顶级巨型杀手之一(Motani, 1999Sander et al., 2022)。它的化石来自世界海拔最高的喜马拉雅山地区,在此现身让它的“明星光环”愈加的炫目,更不用说它在海洋脊椎动物演化长河中的重要地位。 

  追随着刘东生先生、张弥曼先生和邱占祥先生等青藏科考前辈的步伐,古脊椎所青藏高原生物演化考察队薪火相传,在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号角的鼓舞下,奋力奔走于这片神秘的土地,苦心追索,试图解开更多的关于高原地质和生命历史的谜团。寻找喜马拉雅鱼龙更是新一代的古脊椎所人肩负的重任和使命。 

  这些年来,古脊椎所李淳科考分队(201908),吴飞翔科考分队(201909202106),倪喜军、李强科考分队(202010),尚庆华科考分队(202207)先后在定日地区和聂拉木地区进行了野外考察,重点对晚三叠世含鱼龙化石地层进行了详细踏勘,陆续发现了一些线索,找到一些脊椎动物化石骨片,但距突破性的发现仍差临门一脚,曾经产出大量鱼龙骨骼的化石层位仍藏匿在大山深处。 

  时至2022年底,古脊椎所青藏高原科考队基于在冰期哺乳动物起源和高原古人类演化等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原创性的、高水平的科考和科研成果,在喜迎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之时,被中国科学院授予“科技创新先锋团队”的称号。荣誉既是鼓励,更是鞭策。等不及出正月,2023130日(正月初九),古脊椎所青藏高原生物演化综合考察队抵达拉萨,再次开启了因疫情而被搁置已久的特提斯喜马拉雅区古生物考察与寻找珠峰地区中生代海生脊椎动物的科考之旅。 

  在邓涛所长和倪喜军研究员的带领下,一行近二十余人,集合了不同研究方向科研力量的队伍,终于在定日县岗嘎镇有了大的突破和发现,在岗嘎南部三叠纪曲龙共巴组的至少三个层位的岩层中,发现了确定无疑的脊椎动物化石的骨骼。从骨骼结构上判断,正是大家寻找了很久的鱼龙化石。此时距刘东生先生(1964年)和邱占祥先生等人(1966年)找到三叠纪喜马拉雅鱼龙已经过去近60年。此时的岗嘎镇周缘,始终飘着旗云的珠峰和山体雄壮的卓奥友峰矗立天边。在这藏历凛冬时节,白雪覆盖的冷峻山峰似乎也因科考队员的干劲和热情而看着多了一些暖意。 

  我国珠峰地区的鱼龙化石,主要分布于晚三叠世曲龙共巴组海相地层中,在今年4月开展的更进一步的考察中,除定日的岗嘎外,科考队在聂拉木土隆、318国道的62号道班等多处的曲龙共巴组地层中都发现了鱼龙化石。可以说一处开花,处处花开。除了较大型的成年的鱼龙化石骨骼外,也发现了小的、纤细的肋骨,可能是喜马拉雅鱼龙幼体的化石骨骼或小个体的鱼龙新类群。科考队已经打开了发现的大门,但目前仅是研究的开始,后续对这些材料的研究一定会获得更多的发现和成果。与鱼龙化石相伴生的大量菊石、双壳等化石,也为了解三叠纪古海洋生态系统提供了更多的信息。除了寻找大化石,科考队员还在剖面上系统采集了岩石样品,以期开展沉积学和地球化学分析,了解更多的古海洋环境信息。 

  喜马拉雅鱼龙产地的喜人发现鼓舞着每一个古脊椎所的青藏科考人,感恩前辈做出的贡献和他们留给后辈们的“路标”。联想起半个多世纪前,克服万难登顶珠峰的登山科考英雄,联想起啃着被冻得梆硬的食物爬上坡顶采集旋齿鲨化石的地学前辈,新时代的青藏科考人理当更有信心,拿出更足的干劲,做更多的、更扎实的工作。在党和政府、西藏各级地方政府以及科考办的支持和宣传下,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青藏高原环境变迁和生命演化的历史,了解两亿多年前古特提斯洋的生命家园。依据中国的化石材料,完善和充实生命演化历史,激发更强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为美丽中国添光增彩!

  几代人  择一事  行一生 

  为使命  践初心  兴中华

西藏喜马拉雅鱼龙Himalayasaurus tibetensis

A.正模IVPP V 4003:上、下颌局部和椎体;B. 复原图(引自董枝明,1972,图3

西藏定日地区三叠纪曲龙共巴组岩层中的鱼龙化石椎体和肋骨

科考队员在聂拉木地区对曲龙共巴组地层进行地毯式搜索

在定日岗嘠地区观察岩层中赋存的鱼龙化石(左:邓涛,右:尚庆华)

科考队员在聂拉木地区考察三叠纪地层

科考队员与发现的鱼龙化石一起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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